北大学者分析白马非马论:白马到底是不是马
中国的诸子百家中有个名家学派。“名家”并不是著名大家的缩写,而是研究名实辩证关系的学派。诸子百家理论大多谈论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之类的社会事务。哪怕是阴阳家也整理出类似现在《老黄历》的《日书》,来指导信仰鬼神的中下层民众的精神生活。唯独名家只关心逻辑思维的纯智力活动,不涉及任何实实在在的社会民生问题。尽管名家在汉以后逐渐没落,但其对中国人的逻辑思维理论贡献颇多。名家最主要的建树是提出了许多逻辑思考题,并给出了巧妙的论证方法。但是道家宗师庄子却认为,名家学者虽然智慧超群、辩才出众,但只能服人之口而不能服人之心。因为,名家提出的思考题大多属逻辑悖论。精巧的辩论术,就是名家称雄于战国学术界的一大利器。名家提出的逻辑悖论,往往违背了人们的生活常识,甚至直接判断为胡说八道。尽管大家觉得他们的结论是错误的,但在辩论过程中却觉得好像说得很有道理。最终被弄得晕头转向。其中最有名的名家悖论,是公孙龙提出来的“白马非马”悖论。白马非马论战国时期名家的代表人物公孙龙著有《公孙龙子》一书,深受战国四公子之一平原君的信任。他的“白马非马”是其作品中最出名的辩论。“白马非马”的辩论发生在赵国境内发生马匹烈性传染病时期,各国为了防止瘟疫的入侵,纷纷下令全城戒严,禁止马匹入城。秦国也在函谷关口张贴告示,严禁赵国马匹进城。一天,恰巧公孙龙骑着白马经过函谷关。守城士兵说:“你可以进城,但马匹要留在城外。”公孙龙说:“白马非马,为什么不能进城呢?”守城士兵说:“白马是马。”公孙龙说:“如果这样说,那我公孙龙就应该是龙了,但你看我是吗?”守城士兵一愣,但依然坚持初衷:“根据规定,但凡赵国马匹一律不得进城,因此不管白马或者黑马都进不去。”公孙龙笑着说道:“‘马’指的是动物的名称,而‘白’则指的是颜色,名称和颜色根本就不是一回事。所以‘白马’这个词,分开来说则是‘白’与‘马’或者‘马’与‘白’,这两个词的概念完全不同。比如,你找马贩直接说‘买匹马’,那么他给你黄马、黑马都可以,但如果你说的是‘买匹白马’,那么对方无论给你黑马还是黄马就都不合适了。由此可见‘白马’和‘马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!因此,‘白马非马’。”守城士兵越听越迷糊,直接被公孙龙的诡辩搞晕了,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,最后只得让公孙龙骑白马进城。这便立刻使得公孙龙的《白马论》名噪一时。北大学者的看法实际上,“白马非马”属于逻辑悖论,这一命题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可能成立。中国近代哲学家冯友兰研究《白马论》时,认为公孙龙从三个方面对“白马非马”进行了论证:第一,强调“马”“白”的内涵不同。“马”的概念指的是动物,而“白”的概念则指的是颜色。两者内涵不同,因此,“白马非马”。第二,强调“马”“白马”的外延不同。“马”必然包括所有种类的马,不存在颜色上的差异,而“白马”则单指白马,存在颜色区别。两者外延不同,因此“白马非马”。第三,强调“马”与“白马”的共性不同。“马”指的是所有马匹共同的本质属性,它并不是指颜色,仅是“马是马”的意思。而“白马”则单指白色的马匹。两者共性不同,因此“白马非马”。学习逻辑学的人都知道,辩证法是在与诡辩论对抗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。黑格尔曾经在自己的著作中这样表述:“辩证法必须同单纯的诡辩论分割开来。诡辩本质是孤立地看待一切事物,将事物自身片面表象甚至是抽象内涵当作准则,并且认为这是正确的。”从辩证法角度而言,“白马非马”这个命题抛弃了特殊与普遍的关系。白马属于特殊对象,指的是马匹的颜色;马属于普遍对象,不论马的颜色如何,归根结底都是马。公孙龙在“白马”与“马”之间进行了区分,但又将两者之间的差别绝对化了。虽然白马的颜色与其他马匹不同,比如公孙龙所说的黄马和黑马,虽然颜色不同,但都是马。作为共性的“马”必然包含了“白马”。因此,一般范畴的“马”自然包含颜色各异的马,公孙龙的白马自然也包含在内。“白马非马”论遭到过诸子百家其他学派的猛烈抨击。但真正从根基上动摇这些悖论的,只有极少数大师级人物。因此公孙龙虽然在辩论中失利,但名家学派直到秦汉之时才逐渐消亡。单纯以逻辑悖论为研究对象,既是名家的特色,也是其致命缺点。假如我们也沉溺于逻辑思辨而远离社会活动的话,那么逻辑思维能力再强,也无济于事。